​萨冈：镌刻于爱人眼底的传奇

萨冈：镌刻于爱人眼底的传奇

萨冈在其十八岁之际，创作出了《你好，忧愁》，也因这部作品，荣获当年法国的“文学评论奖”，一时声名鹊起。恰在乔治·桑逝世之年，柯莱特声名大振，而在弗朗索瓦丝·萨冈崭露头角的数月前，柯莱特与世长辞。艾尔维·巴赞（《毒蛇在握》的作者）率先向萨冈发难，在肯定其文笔简练优美、小说结构灵活之时，也指出“她过度使用过去时态，几乎不用完成时态，音律繁乱拗口，读来让人难受”。

法国天主教著名作家弗朗索瓦·莫里亚克，却撰文对她予以褒扬，且二人在热内·朱历尔举办的晚宴中相遇。当有人问道：“你是如何构思这个故事呢”，她清晰表明小说的写作意图：“我不知道，这是一次有序和无序之间的讨论，只是在写作的过程中，构思逐渐清晰起来”。

公众舆论对她争议不断，小说主人公塞茜尔未受任何形式的惩罚，一直被视作恣情纵欲、有伤风化之人。萨冈再度引用奥斯卡·王尔德的话：“罪恶仍然是现代世界生活中唯一的彩色音符”。她将此奉为圭臬，坚信从俗艳生活中获取灵感，忘却时间的流逝以及日常的美好情感，只愿思考卑鄙无耻的生活。人们对塞茜尔的指责，实则是对萨冈的批评。萨冈或许难以忘怀，在其小说发行两日之后，她前往圣·日耳曼大街购买自己的作品，女书商竟从藏书的柜台抽出另一本书，极力劝她放弃阅读那本，并提醒她那是个毫无羞耻之心的作者所著。

其实，这部小说的情节颇为简单。那年夏天，17 岁的少女塞茜尔结束寄宿学校生活回家，到海滨度假。她的父亲与情妇爱尔莎相伴，塞茜尔很快结识了希里尔，这一切令她惬意非常。然而，亡母的朋友安娜的到来，将她原先随心所欲的荒唐日子纳入正轨，把父女俩的生活照料得有条不紊。

塞西尔眼见父亲与安娜感情升温，内心陷入矛盾。一方面，她对安娜优美端庄的气质心生钦慕，安娜凭借自身的聪明和理智让家庭沉浸于幸福之中。另一方面，塞茜尔生性不羁，反感生活的循规蹈矩，于是她设下一个圈套，致使安娜离开。为此，她阻挠父亲和安娜的婚事，让男友希里尔及父亲先前认识的女子佯装恋爱。

在她的精心谋划下，父亲冷落安娜。然而，表面坚强善于安排的安娜，在失去最为重要的爱情之后，恍惚间遭遇车祸，命丧悬崖。安娜之死，让塞茜尔和父亲的生活陷入沉寂，一个月后，他们又重回原先的轨迹。但此事让塞茜尔在人生路上初尝迷惘滋味，记忆不会将她背弃，她也无法与生活真正和解。她会在冥暗中，很低很低、很久很久地重复呼唤安娜的名字，安娜的死成为她挥之不去的忧愁。

《你好，忧愁》一经问世，便深受广大青年喜爱。作品被奥托•普雷明格改编为电影《玉楼春劫》，那个落拓少女塞茜尔的形象，几乎成为战后一代叛逆的法国青年的代表。《玉楼春劫》的节奏处理尚佳，但全片充斥着美式腔调，倘若换成法国式香颂的深情款款，或许就不会显得轻飘，结尾那淡淡哀愁的感觉也能得以呈现。主演塞茜尔的演员珍·茜宝极具个性，看过吕克·戈达尔的《筋疲力尽》，定不会忘记那个美国姑娘帕特丽夏。

珍·茜宝毕业于美国衣阿华大学，18 岁时，她从 18000 多位候选人中脱颖而出，出演奥托•普雷明格的《圣女贞德》，可惜本片以失败告终。1958 年，她又主演了《你好，忧愁》，反响平平，这两部电影让她的电影生涯一度陷入困境。未曾想，她在《筋疲力尽》中的出演一举成名。1955 年购得《你好，忧愁》美国版权的出版公司，提出作家亲临美国的要求。在洛杉矶与导演奥托•普雷明格碰面，萨冈担任《玉楼春劫》的编剧，她颇为欣赏奥托•普雷明格的电影风格。此次大洋之行，她结识了美国电影圈、戏剧圈的诸多朋友。

弗朗索瓦丝·萨冈一生创作颇丰，有 30 多部小说、10 部剧本以及若干电影脚本。此外，还写了一些歌词和短篇小说。除《你好，忧愁》外，较为著名的小说还有《某个微笑》《一月后一年后》《你喜欢勃拉姆斯吗？》等。戏剧则以《瑞典的城堡》为代表，其次还有《有时候听到小提琴》《瓦朗丁娜的淡紫色连衣裙》等。

她的作品多描绘中产阶级的爱情生活，那是她所熟知的世界。此外，她与电影也缘分匪浅。年逾 40 的她，被乔治·德·伯勒枷尔（夏布洛尔电影《朗德吕》的制片人）说服拍片。后来，短片《有一个冬天》荣获纽约国际短片电影节年度最佳作品“克里斯”奖。此后，她又拍摄了一部长片《蓝色蕨草》，尽管拍摄时用心至极，但评价不佳，有人指责其手法过于古典，倒叙镜头多此一举。萨冈首次触电未能如意，自此也再未拍摄电影。

萨冈是位富有传奇色彩的才女，亦是个放荡不羁、特立独行的女子。她留着短发，衣着邋遢。她嗜酒如命，还爱赤脚飙车，甚至险些丧命。她热衷参加疯狂派对，也沉迷赌博，曾因吸食毒品锒铛入狱。在感情生活中，萨冈两度结婚，又两次离异。她刚与第一任丈夫离婚不久便再度成婚，是为了未来的孩子。她与第二任丈夫结婚一年后再度离婚，然而两人仍维持着同居关系。萨冈的传奇在于决不复写自己的故事，她将爱情视作一种“病态的迷醉”，并坦言爱一个男人只能持续“三或四年，但绝不会更长久”。萨冈最终晚景凄凉，与中国女作家张爱玲相似，这位曾在成名后的十年赚得五亿法郎的女子，最终逝于朋友的房子里，只因她已无自己的房产。